【投资者说】张曦:文艺青年从《证券分析》开始投资

记者：贾林  摄像：苏照宇

        一走进张曦的书房，首先看到的就是挂在墙上的两张海报，一张是鲍勃迪伦，一张是海明威，地上则放着一把吉他，一个文学青年的形象跃然于脑海中。 

        从学生时代起，张曦就对文学情有独钟，一直希望能出版一本小说。但没想到的是，他最终却写了一本关于股票投资的书。

        实际上，张曦大学刚毕业就接触到了股票，但始终提不起兴趣。

        2006年一个初夏的夜晚,休息在家的张曦拿起了之前买的一本书，《证券分析》，他本以为这又会是一本充斥着技术分析的书，但从翻开书的那一刻起，张曦对于股票的认知就被彻底颠覆了。

南京投资者张曦：

       我看了以后就有初恋的那种悸动的感觉，一下子被击中了。我记得当时床头的灯光，打在这个书的纸页上面，泛着那种微黄的光芒，感觉就一下子被触动了。因为它里边用了贺拉斯的一句诗，里边是这么说的：现在已然衰朽者，将来可能重放光芒。而现在备受青睐者，将来可能会日渐衰朽。

        贺拉斯的诗句直击张曦的心底，这也让他对这本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以说正是《证券分析》，为张曦打开了投资的大门。他第一次意识到，股票的价值是由公司经营状况所决定的，通过分析财务报表中的每个细项，可以计算出公司的合理价值。

        张曦对这样的观点十分认同，在接下去一段时间内，他反复研读了《证券分析》，还学习了基本面投资流派的方法。而就在2006年，股市开始回暖。张曦抱着对股票懵懂的认知和兴趣，拿出自己工作结余的3万元，再加上父母给的12万进入股市。

南京投资者张曦：

       我记得那个时候是2006年，中国股市正好在酝酿一个大牛市。其实我入市的时候股指已经2000多点了，很多老股民心里都很紧张。虽然到2000多点，很多股票都很便宜的。整个市场其实出现一个根本性的变化，就是股权分置改革，这个东西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很多老股民可能是一直停留在过去的那种印象中，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

        在格雷厄姆所处的时代，铁路行业是市场上的大热门，在书里有不少分析铁路行业的案例和方法。这让张曦对这个行业多了一份关注，而且在大秦铁路上市后没多久就选择买入。

南京投资者张曦：

       当时刚上市的时候我就关注了大秦铁路，看它的资产负债表，看它的财务数据，跟格雷厄姆他们那些铁路公司进行比较。因为当时我记得招股说明书里，大秦铁路的毛利率也是特别好，当时的财务数据也非常漂亮，毛利率在50%以上。到了(牛市)后期，大家觉得没有东西做了。这种业绩支撑的，基本面非常好的白马公司才会被关注到。所以它在这个整个2007年的牛市的后期猛涨，我记得应该是20块钱。但是我在13、4块钱的时候就已经卖掉了。

        如果说大秦铁路的上涨是基于公司业绩，那么当时张曦买入的另一只股票，上海能源，在短期内就迎来暴涨则有些运气成分。

        当时煤炭有色行业正处于行业周期顶部，“煤飞色舞”是市场上的主流行情。上海能源不但业绩优秀，而且还传出大股东中煤能源可能回归A股的消息。正是在消息面和业绩的双重催化下，上海能源短短一个多月就暴涨了一倍。

        实际上，在疯狂的市场中，涨幅惊人的个股比比皆是。顺应市场节拍的张曦，在赚到50万后选择离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基于格雷厄姆的投资理念。

南京投资者张曦：

       当时6124上去以后一波下跌，下跌到5800吧。5800还是5900我记不清了，然后我就离场了。但是股市又上去了，做了一个双顶到6000点，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场了。身边很多人就觉得你不应该，还会再创新高的。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找不到很好的公司了，所以就离开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所以有好有坏，其实后面祸会等着我。就是有福的地方，千万不要太在意、太得意。

       20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房地产行业进入了低潮期，全国楼盘开始降价。不少大型房地产企业也表示，做好了过冬的准备。虽然张曦买房才一年多，但看到这样的情况，担心中国房地产市场会和美国一样出现全面崩盘的情况，于是决定卖出自己唯一的一套房产。

南京投资者张曦：

       一直在关注（房地产市场）。一般我们房地产成交，都是从最低的这个价格开始。有几套，大概两三套，在一夜之间，甚至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交了。我就非常紧张，我觉得这个市场可能是已经开始复苏了

       张曦隐约觉得自己对于房地产市场的判断可能出现了错误，于是更加频繁的走访、调查二手房市场，和中介保持联系，时刻关注着市场的动态。

南京投资者张曦：

       发现这个成交量确实在往上走。当时我就在(2009年)3月份，又把房子又买回来了。但是这个过程对我来讲是一个打击，因为你的判断是错误的。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还有这么多的交易费用，实际上是得不偿失的

       与此同时，股指经过一年的暴跌后，在“四万亿计划”的刺激下，开始掉头上涨。作为格雷厄姆投资理念的信徒，张曦意识到重新入市的机会到了。

南京投资者张曦：

       回过头来看，当时是这十年90%的股票的一个黄金买点。我当时去参加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大会，栖霞建设，是南京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我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只有三五个投资者，非常冷清，在听这个高管的这个报告。我觉得好像机会来了

        由于张曦之前已经对房地产市场有过深度的调研，他深知市场正在迅速回暖，但投资者对于房地产股的热情显然不高。再加上栖霞建设的股价已经跌至谷底，这样的投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南京投资者张曦：

       我当时就在两块多人民币买的，一直买。两块多、三块多、四块，过了四块就不买了。当年应该就翻了一倍吧，八块钱左右就卖掉了。还有另外一家公司，南钢股份。在2008年因为当时经济特别不好，有一笔很巨额的减值损失。到2009年就没有了，这块它的业绩会有一个比较大的一个提升。大概我记得是是两块多人民币也就买了，当年应该也是在六七块钱，七块钱左右把它卖掉了。

       张曦在股市上踏准了步点，收益也在不断增加，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2009年下半年。随着市场分化的加剧，张曦看好的一些重资产企业以及周期行业表现越来越差，而白酒、医药个股却走势强劲。与此同时，房价也在屡创新高。到底是坚守股市，还是把资金撤出投入楼市？张曦决定赌一把，在2010年初把所有资金投入股市，准备盈利后再将投资方向转向楼市。

南京投资者张曦：

        很快就遇到了2010年4月份的国十条，房地产新政国十条。当时我记得房子还比较坚挺，但是股市已经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跌掉了一千点，一下子就从三千多点跌到两千多点。

       抱住赌一把想法的张曦，最终还是赌输了。但看着损失越来越大，他反而轻松了，开始坦然的面对错误，思考之前的投资逻辑和方法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为了管住自己的手，他还决定，把电脑上的交易软件统统删除。

       2010年末，上证指数在经历了一个深V走势后，重新站上了3000点，张曦也挽回了大部分损失。但对入市以来就一路顺利的张曦来说，犯错的阴霾始终缠绕着他。张曦决定暂时告别市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更加勤奋的阅读、思考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南京投资者张曦：

       每天去书店都会去做笔记，其实就是还是对自己有一些总结。像这本书《聪明的投资者》，是格雷厄姆的，很早的时候读的。当时我情绪非常低落的时候，我就写了一段话，我说我要回到2006年，2006年就是我一开始炒股票的那一年，投资股票的那一年。回到那种年轻的，对任何东西都非常渴望的，像海绵一样去吸收各种养分的那一年。我说了一句I will be back，就是我会回来的。

       就像张曦写的那样，2014年，他再次回到了股市。沉寂了3年的张曦，对投资有了更加成熟的理解。选股也不再局限于“烟蒂股”，对相对不那么便宜的优秀公司有了更多关注。

       此时A股的调整已经持续了3年，整个2013年，上证指数都在2000点附近震荡。白酒板块则是当时调整最为剧烈的板块之一。在塑化剂和公务消费限制多重利空影响下，白酒板块全线下挫，市场对于行业未来预期也十分悲观。

南京投资者张曦：

       我当时2014年的时候结婚。因为你要办酒嘛，喝果酒是不行的，喝其他啤酒肯定是不行的，还是要买白酒。不管是商务也好，宴请也好，正式场合还是要白酒。所以我觉得即便是公务消费没有了，我觉得这种中国的这种习俗，依然会支撑着这个市场。

       除了股价外，白酒产品的价格也一降再降，飞天茅台已经降价到每瓶1000元以下。张曦在筛选了整个白酒板块后发现，五粮液当时的股价已经接近每股净资产。用现金流贴现模型给五粮液估值后，他认为最悲观的情况下，五粮液的市值在600亿元左右，这和当时的市值十分接近。

南京投资者张曦：

       最悲观是600多个亿，我最好的预测是1900亿。可能现在的投资者无法想象那时候的便宜程度。我当时是在15块到18块钱买的，从15块开始买，到18块钱以后就不买了。大概就三十多块钱就卖掉了，我觉得到当时估计的合理水平就卖掉了。

       张曦的另一只重仓股，是罗莱家纺。作为一个南通人，他一直关注着这家本地企业。

       2013年的家纺行业正处于低迷期，罗莱家纺的营业收入和利润出现了首次下滑。但是企业负债率极低，现金流十分充裕，可以一定程度上抵御行业寒流。

       张曦在实地调研后发现，门店的顾客的确并不多。家纺行业是否会一蹶不振?现在是不是合适的买入时机呢？

南京投资者张曦：

       丈母娘给了我一个启发。当时结婚的时候她说，你家里面的这个家纺要换一套，我们双方家里的家纺都必须换。这是习俗，她跟我说是他们的习俗。我的内心突然一下子就有劲了。因为你知道，习俗是个非常可怕的消费力量。我们喝白酒其实是一种习，那如果这个东西也是一种习俗的话，那是不是有机会呢？

       当时罗莱家纺的股价在20元左右，大股东和管理层都在这个价位附近增持股票。张曦认为，无论是从股价还是基本面考虑，都有足够的安全边际，完全可以买入等待行业周期来临。

南京投资者张曦：

在自己的组合里，第一是五粮液，第二就是罗莱家纺。当时其实这两个公司涨得都非常慢，五粮液它都不怎么涨，罗莱家纺也是很慢。然后周边的很多人，到了牛市以后周边炒股的人会越来越多。大家看到你买这个股票的时候，大家就觉得这股票不涨啊，你不换一点能涨的对不对。那种一两块的股票，一下子能冲好多，你该买那种。但是我就没有，我就买自己的。

       张曦认为，自己在五粮液和罗莱家纺上已经做足了功课，对两家公司的情况知根知底，绝对不能冒然换成自己不了解的标的。而他的坚持最终也有了回报。

南京投资者张曦：

       它天天涨停的时候，因为我知道已经非常贵了。当时就天天在盯，看它什么时候会开板。然后那天它涨到90，突然中午公司发了一个公告，说公司的主要股东准备减持。上午还是涨停板，这个公告出来，下午一下从这个涨停板往跌停板冲，一下子就从九十跌到八十多。我不管，卖，然后我就开始卖。因为当时牛市，我还留了点尾巴。后来它两个跌停以后又回去了，做了个双顶又拉了一波。接着卖空了，就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