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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休和尚》:往返空色界 一休叠梦间

2021-10-01 20:03:19

封面来源:《一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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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一休”,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出生的人会非常亲切:是那个经常要“休息、休息一会儿”的一休哥吗?是,但也不是。作为1983年被引入国内的经典动画《聪明的一休》的绝对男主,一休哥的狡黠可爱使神州大地粉丝遍布,但却与现实历史中的一休相去甚远。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坂口尚笔下的更为真实的《一休和尚》。

台版单行本第1卷封面。

“一休”即“一休宗纯”(1394-1481),是日本室町时代(即足利幕府时期1336年-1573年,相当于中国明朝)禅宗临济宗的著名僧人,号称日本三大奇僧之一。在日本,很多艺术作品以他为原型,只是被汉化的作品不多,漫画作品除了坂口尚(1946年5月5日 - 1995年12月22日)的《一休和尚》(あっかんべェ一休)外,小岛刚夕(小島剛夕)也创作过《一休传》(《一休伝》,小岛刚夕原画、原作水上勉、佐佐木守改编,但没有汉化版)。同样是大师作品,坂本尚有更浓郁的个人风格和戏剧冲突,表现力更强一些,用水墨风作画的小岛刚夕版本更多体现了原作的人文气息。

坂口尚的《一休和尚》以室町时代为背景,讲述了一休从生至死的整个人生。坂口尚用时3年完成,作为自编自画型作者,虽然只有4卷却都是300来页的加厚版(大多数漫画单行本页数在200页左右,《一休和尚》的日本文库版是2卷,单行本港台日都是4卷)。坂口尚的三部长篇漫画(以当下为背景的《石之花》、未来为背景的《VERSION》、过去为背景的《一休和尚》)均在保证速度的同时有着深刻的故事和轻盈流畅又富有艺术感的画面。这可能与他是动画与漫画兼顾的天才型+场景至上派有关:少用网点、多用线条、人物生动鲜明、背景凸显氛围点到即止、分镜流畅跳跃、画风飘逸简洁。这种风格用在《石之花》与《VERSION》对故事的表现力可能有所削弱,但用于《一休和尚》就再好不过了。

名的由来:从千菊丸到一休


一休生于1394年1月1日,幼时名为“千菊丸”,,由于听闻一休之母伊予局(为战败的南朝权臣藤原氏的女儿)有行刺之嫌而将已有身孕的她赶出宫廷。出于保护,千菊丸6岁被送入安国寺出家为僧。

一休进入安国寺后,被赐名“周建”。经历初进寺庙的不适、修行的清苦、对新人的欺负与性骚扰后,周建努力践行母亲的期待,做一位优秀的和尚。正式剃度后,随着修行的精进,周建有机会进入更高地位的寺庙修行学习,也看到了更多与权力纠缠不清的五山十刹的种种弊风,在丛林制度下根本无法成为让自己和母亲认可的优秀和尚,周建决定离开丛林,追随深入世俗平民游走修行的谦翁宗为大师。

一休入谦翁门下后,得名“宗纯”。宗纯与谦翁共同生活4年,谦翁并不直接指点宗纯佛法,只让他与自己一般每日劳顿过贫苦的生活。宗纯21岁时谦翁去世,宗纯伤心难过且困惑迷茫到了极点以致投河自尽,幸而未死,后转投华叟大师,在“禅兴庵”修行。一休初次解答公案,被赐予道号“一休”。此时一休25岁,从此被世人称为“一休宗纯”。

台版单行本第3卷封面。

歧视之心皆因“我”


坂口尚为一休设计了5个形象:幼年千菊丸(未出家前)、少年周建(6-17岁)、青年宗纯(17-35岁)、中年一休(35-60岁)、老年一休(60岁至逝世)。单行本分别将出家后的四个形象按照年龄顺序用作封面,也是各卷主要内容所在时期。除了代表时间,也揭示了一休这四个时期的状态:少年周建“苦”、青年宗纯“恼”、中年一休“乐”、老年一休“狂”。这也是坂口尚的《一休》的特别之处(小岛刚夕的一休在人设上比较写实,表情寡淡)。

一休出家至悟道之前基本处于对内的“苦恼和愤怒”之中:修行之苦,恼于无道,乱世之愤,无助而怒,又因数年的修行与身份,寄希望于依靠修为精进、佛法教导得到答案,如此循环往复而不得,在内心形成一个巨大的带刺漩涡,而这一切的原罪是宗纯、是周建、更是千菊丸。

年幼时代的经历对人的身心成长影响最深,漫画中对千菊丸幼年的描述虽然仅有短短几页,却是他在世间最无忧虑的时期。顽皮天真的千菊丸有母亲依靠、玉江(母亲的侍女)照顾,这段或许在别人生命中最模糊的记忆却成了他熬过幼年出家、悟道之苦的最温暖有力的支撑;与此同时母亲的伤痛、身世的不幸也变成了他最沉重的枷锁,任何人都会深陷其中。

年幼的千菊丸。

人们会执着于自己最初的困惑或者苦难,年少时期更会将其放大,对于被戒律限制的出家人来说,无论最初的公案是什么,答案一定解答了最初的困惑、安抚了最初的痛苦。一休在未被谦翁指出其“歧视之心”前,并未意识到对“我”的执着。对修行、精进的追求也只是出于对母亲向往的习惯与积极向上的本能罢了。(伊予局曾对千菊丸说,“只要你成为优秀的和尚,我们就可以见面了。”)当一切的困惑变得明朗,答案也会随之浮出水面,用名为“一休”的全部时间作答。

这不能称之为功利,毕竟人活于世,既然是人,与其被动的“想”不如主动去“想”。当一休解答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公案,发现了“我”,人生的修行才真正开始。

行苦作乐众生平等


开悟后的一休迎来了人生最“反复无常”的时期,坂口尚用近一卷半来描绘这一时期(第三卷+第四卷前半)。封面的一休虽然在“乐”,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休的“怒和狂”。

一休天资聪慧,十几岁时所做的诗文就已小有名气。著名的“缚虎”的故事也展示了一休的聪明之处。但越是天赋异禀,要答的题就越多,你看,上天公平,无论笨蛋天才,终其一生也只是为自己解惑罢了,天才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眼前总有困扰他的那个,笨蛋也是如此。此时的一休已知晓人生行走于悟道与迷茫的循环之中,对“我”的迷茫可以正视且不以为惧。

观看坂口尚的《一休和尚》从画面上可以获得最直观的享受,书中有很多抒情、写意的画面,也有复杂构图的百鬼夜行、梦靥、战争和宫廷市井、寺庙等,在这部分章节用于凸显戏剧冲突的场景描绘也是最多。一休作为日本三大奇僧之一的“狂僧”(另有恶僧道镜、佛法大师空海),自号“狂云子”。坂口尚也是用“狂”来标注一休的。

一休之狂主因乱世。失序的时代生活着疯狂的人们,安稳度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奢求。原本天命在身却只能做一个出世之人,这是他最大的矛盾。眼见众生之苦、世风之昏聩,行走在风中之人也行走在色界,怎能不为所动呢?一休不忌酒色甚至用乖张的行为挑战道貌岸然以“正”自居实则毫无怜悯之心的野人狂徒,是外向型且有攻击性的,终归称不上 “潇洒自在”。此时的一休笑自真心,怒也真心,像随风行路总有一滞,还不能行走在自己制造的风里吧。

如云随风不遮不掩


第四卷封面的老年一休笑的开怀,让人忍俊不禁很是期待里面故事,果不其然,坂口尚在《一休和尚》的老年时期选择表现的故事没有苦闷,皆幽默、潇洒,水到渠成。人间60载,在那个时代已经超出人的平均寿命很多,人间疾苦见的多了却不能阻止世道更加坠落,老年的一休已收起了向外的怒气,由内而发的狂如行云流水,不仅可以随风,也能在自己的呼吸中行走。

台版单行本第4卷封面。

成(成为)佛还是为(为了成为)佛,就像结果还是过程一样,一心只求结果而到达的,难免对过程的单调怀有遗憾?更何况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只是死在了路上,离那目标似乎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生而为人,无论如何终究也只是人,只要活着“我”就会一直存在,把“我”置于“空”的对立面有所求的扭转天性,还是顺应“我”,在色界空界相碰撞时向前行路?

晚年一休无疑走得更远。虽然对佛门之外的普通人来说,“禅就是空”与“无为”未免消极,无意义于自身和环境的改变,但或许对人的心境有所助益,只是我们生活的时代,因物质的丰富对精神的追求是顺其自然的,而对一休及那个时代来说,困难的反而是活下去。当生也奢求,人们为生不惜去死;当生很容易,人们会厌倦了生转而求死。可无论如何,没人在意死时的样子,却记得你活着时候的事情,对,重要的永远是活下去。与其疑虑不断求精进,身处孤独境;不如转而相信随心意,看遍满山樱。

诗和远方的意义


“诗和远方”如今或许是一句俗话,但对艺术创作者来说,这是艺术创作的意义吧。

坂口尚被称为“漫画诗人”,不仅因他的作画风格,更体现在故事本身。我们喜欢有鲜明个性的、有特色的作品,即使再冷门,也会有其狂热的受众群体;我们喜欢自编自画的完全的原创,对作画分离的要求往往更高。这些皆源自我们希望看到勇于表达自我并让我们产生共鸣的艺术家。

坂口尚在短暂的一生中留下的三部长篇作品满载着人性的思考,残酷又充满诗意,它们或许不能帮我们做出正确答案,却引出了一番思辨,似乎将他自己遇到的人生修行的公案抛给了我们。《一休和尚》中除了一休的主线外,也穿插讲述了足利幕府的消亡、五山十刹的变迁、世阿弥等对能乐的传承、守护间的纷争、底层民众的生活演变、,这些支线即为主线服务,也可以看做独立于主线的小故事,如果说主线讲的是有关宗教有关修行的故事,那么支线呈现的是关于生活的故事,两者结合而看,坂口尚在《一休和尚》中要讲的或许是活着的意义吧。

有很多作品,我们会去思考作者的创作初衷,为其精妙、恐怖、阴暗、阳光、复杂、平淡,甚至需反复翻阅。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同一人眼中,哈姆雷特的样子也是在不断变化着的,对于在世的作者,我们依靠新作品来了解作者最新的思想变化,而对于已逝的人,我们也只有通过反复阅读曾经的作品去了解他所希望的“诗和远方”了。

“欲从色界返空界,姑且短暂作一休,暴雨倾盆由它下,狂风卷地任它吹”。让我们休息一下再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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